1963 年, 器乐多面手Bruce Langhorne 带着一把土耳其框鼓来到纽约Columbia Recording Studio和Bob Dylan 录制唱片。这把乐器未能收录到专辑The Freewheelin’ Bob Dylan 中,但却给Dylan 留下了深刻的印象,Dylan 开始自己写歌。

 

“他拿着巨大的手鼓,”Dylan 在给Biograph封套文字说明中写道,点明Langhorne 就是他创作“Mr. Tambourine Man”的灵感,该首歌他起初是为Another Side of Bob Dylan (1964) 创作的, 但却发行于Bringing It All Back Home (1965)。“手鼓大极了,有车轮那么大。他演奏时的情景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五十年过去了,Bob Dylan 并没有变,而“Mr. Tambourine Man” 依旧是他巅峰代表作之一,也是他唯一荣登榜单冠军的曲目,1965 年Byrds 的翻唱版功不可没。

 

BRUCE LANGHORNE

 

尽管Langhorne 成就卓著,数不胜数,然而已被众人所遗忘,在加州威尼斯安度晚年,疾病缠身,连海滩散步都困难。2006 年得过一场中风之后就再也没有弹起过吉他,然而2011 年他自己发行了一张独奏样带Tambourine Man,注意力也不在早年的音乐上了,更多的关注在Archimedes, Albert Einstein 和死亡。

 

“ 曾经一度, 我觉得自己就是格林威治村的Guitar 先生,” 该单曲发行50 周年之际Langhorne 在电话上谈到。“我要弹福音,弹爱尔兰民谣,弹所有的东西。而且我一定要和Bob Dylan 这孩子一起弹。”

 

一村之力

 

长于哈莱姆的Langhorne 年幼时开始弹小提琴,但是12 岁那年烟火爆炸意外,右手断了两个半手指。他转而练起了原声吉他,也只能用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拨弦,凭借对微妙的把握,他形成一种呼- 应风格,于不知不觉中修饰旋律,并能同时发出两到三个音,每一个音都恰到好处。

 

Dylan 初到纽约之时,Langhorne 就已经是格林威治村民间艺术中心Gerde’s Folk City的首选吉他手,民谣之夜上他为多位歌手艺人伴奏。他就是这样遇到了Dylan,还有其他民谣歌手Eric Andersen, Joan Baez, Richard和Mimi Farina, Richie Havens, Carolyn Hester, Gordon Lightfoot, Fred Neil,以及Buffy Sainte-Marie。1961 年,唱片录制发展起来,Langhorne 先帮Clancy Brothers and Tommy Makem录制了他们的首张专辑,接着与Hester 录制了一张主打Dylan 演奏口琴的专辑,这是Dylan 第一次参加录制。

 

Langhorne 对Dylan 的评价一般,但跟他却心有灵犀—自从Dylan 开始写歌,Langhorne对其开始刮目相看。“他唱的不怎么样,但是词写得棒极了,”Langhorne 说。“虽然我超喜欢他,但我觉得他唱的不行。我是说,直到我真正开始听他写的东西,我才意识到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词人。我很佩服他。”

 

Longhorn与鼓

 

他与Dylan 再度联手为The Freewheelin’  Bob Dylan (1963) 录制新版“Corrina Corrina”,该曲收录在无专辑曲目单曲“Mixed Up Confusion”B 面, 同时Langhorne 也参与录制这首歌。紧接着Bringing It All Back Home (1965) 的发行,预示着Dylan 正式从民谣转为民谣摇滚,Langhorne 全程参与专辑录制,“She Belongs to Me,” “Love Minus Zero/No Limit,” and “Mr. Tambourine Man”之所以开创了新纪元,Langhorne 功不可没。

 

“ 对我来说只是一项临时性工作,” 谈到Bringing It All Back Home 时他说。“ 在纽约我靠弹吉他为生。听上去很了不起吧?能挣钱了不起。能靠自己的兴趣挣钱很了不起。在纽约以音乐人的身份立足过活更了不起。挣钱很有趣。写歌很有趣。能与天才音乐人一起创作更是乐趣非凡。乐趣是什么?只要能在纽约以音乐为生,做我要做的事情就好,”

 

 

Langhorne 很早就对Dylan 作电音尝试,他在Dylan1920Martin 1-21 上安装了一个拾音器和Fender Twin 来录制“Mixed UpConfusion”( 该单曲发行于1962 年12 月14 日, 两年多以后1965 年Newport Folk Festival 上Dylan“ 大走电子风” 出名)。饱经沧桑的Martin 吉他如今归收藏家Maple Byrne 所有,珍藏于Emmylou Harris 琴行。1963 年华盛顿大游行期间,Langhorne 伫立在林肯纪念堂的台阶上,一旁便是Rev. MartinLuther King Jr. 还有其他几名民权领袖。他来是给民谣歌手Odetta 伴奏的, 唱给在场300,000 名前来见证King 发表赫赫有名的“I Have a Dream”的人们。

 

1963年Bruce和Odetta在华盛顿大游行中表演

 

这年冬天,Dylan 和Langhorne 在深夜Les Crane Show 节目上表演了“It’s All Over Now, Baby Blue”, 随着夏日的到来,Newport Folk Festival 上那场名声大震的电子乐表演之后,Dylan 自此完成了投身摇滚的转变。之后Dylan 的合作人从Langhorne 换成了电子蓝调乐手Michael Bloomfield, 随后又换成了Robbie Robertson, 除了Pat Garrett & Billy the Kid (1973) 那次录制合作,Dylan 和Langhorne 再也没能在一起合作过。

 

“Bobby 是那种很有想法的人,”1998 年,Langhorne 在Martin Scorcese 纪录片No Direction Home 访谈中谈及早年合作时说道。“我习惯把某人的想法称作主线。不管你是听众还是伴奏,你都能把握住一条贯穿他整首歌曲的主线。我抓得住他的主线并能感觉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这就是我所说的心有灵犀。在他进行下一步之前我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就是在他之前。就算我以前从没听过那曲子。”

 

乐章

 

多年下来,Langhorne 似乎跟所有人都有过合作。在与Dylan 合作前后,与他合作过的艺人有Joan Baez, Harry Belafonte, the Chad Mitchell Trio, Ramblin’ Jack Elliott, Richard 与Mimi Farna, Hugh Masekela, Odetta, Babatunde Olatunji, Tom Rush, 以及John Sebastian。Langhorne 处在民谣界嬗变的风口浪尖,伴奏吉他手曾经一度只是上台即兴发挥便可,一张专辑一天的时间甚至几个小时便可完成。

 

Langhorne 脑子还很清楚的时候要记住的乐章多得数不胜数,但是中风之后的几年里,他的记忆开始模糊甚至完全记不得任何事。

 

初冬的一天,76 岁高龄的Langhorne 口中回答的不是有关Dylan 的问题,而是关于Odetta 的翻唱曲目“Masters of War”—“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和她合作”—或谈到Belafonte—“Harry 总是心直口快地打着官腔,能帮他主演我受宠若惊”—或问及自然世界的看法—“地球上袋类哺乳动物与胎盘哺乳动物之间正上演着一场支配权争夺大战。”

 

Bruce和Dylan

 

他自己录制了几首歌,但是从未集结出专辑发售,随着民谣- 摇滚转为摇滚,Langhorne继续为Peter Fonda 的The Hired Hand(1971), Idaho Transfer (1973) 和Outlaw Blues (1977); Bob Rafelson 的Stay Hungry (1976); 以及Jonathan Demme 的Fighting Mad (1976), Melvin and Howard (1980), 还有Swing Shift (1984) 配乐。“你能遇到这些天才音乐人真的很偶然。Bruce Langhorne 就是其中之一,”Demme说,“他们的工作方式都是一样的:他们对眼见之物即兴发挥。我至今还能回忆起当初和Bruce在一起,他家里有吉他还有其他乐器,看着Melvin and Howard 中的场景却令我发出近乎疯狂尖叫。他弹的就是我刚刚所表达的东西,‘哦天啊,太牛了。’Bruce Langhorne 的配乐是我至今接触到的,所了解的最棒的配乐。”

 

为电影创作音乐意味着开辟新的声音,新的体裁和新的乐器尤其是键盘乐器,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在家尝试多声道录制独奏样带,大部分是受了非洲和加勒比黑非音乐的影响。“Chihuahua”是从一只好嫉妒的杂种狗角度演唱的;“Subaru”的主题是关于一位爱Langhorne 的车胜过爱Langhorne 本人的女人;而“Perfect Love”则是通过与上帝的对话来讲述伊甸园的故事。这些歌曲调欢快,极富感染力且生活气息浓厚,就好像勾勒出Langhorne 端着他自己的Brother Bru-Bru酱虔心祷告,一支花枝招展的风笛手为首的游行队伍沿着威尼斯沙滩前行。

 

“作为一种生灵,我们生来就被赋予了种种使命,让上天听到我们的欢唱便包含其中,” Langhorne 说。“我能想到的最欢乐的歌唱是什么?是孩子们的欢笑。我是这样想的。随着年龄的增长,离死神也越来越近,我发现我的想法有时候完全都是错的。而我实际上回答的永远都是,‘哦’”

 

Langhorne 承认他至今保存着那个手鼓,那是他从格林威治村民俗中心买来的。他描述说手鼓可以装在铙钹盒里随身带着,手鼓内侧还镶有一圈小铃铛。多年的好友一提起这位吉他老人就想起他爽朗的笑声,他就是那种让你循着节拍,叮叮当当一上午的音乐家。然而,Mr. Tambourine Man 又意味着什么呢?

 

“也有人叫我Mr. Fuckhead啊,”Langhorne 说。“不过是另外一个称呼。”能给那样一位人物带来灵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不是吗?

“没错。”

 

你喜欢那首歌吗?

“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其他歌曲。”

 

比如说?
“‘The Well-Tempered Clavier.’”

 如果Dylan 来访,你会怎样?
“我会说,‘嗨,Bob,近来如何啊?”

 然后呢?
“嗯,如果Bobby Dylan 真要和我谈起来,很有可能一谈几个小时,而且最终都会逗乐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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