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 Chapin Carpenter 一边弹奏她那把低音民谣吉他一边唱道:”回顾过去和展望未来完全不同,你不会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 你所知的只是发生过的事情。“在唱道“消失与舍弃的梦想”和“人到中年,独自醒来”时,Carpenter 饱满的低音总会将她与听众的距离拉近。”
这种贯穿灵魂的反思充斥着Carpenter 的新专辑,The Things That We Are MadeOf (Relativity 发行) ,其中还收录了她上张专辑的原创歌曲Ashes and Roses (2012) 。(在这两张专辑之间她还发行了Songs fromthe Movie ,其中她与管弦乐团合作演唱了先前的曲目。)在离婚创伤,重疾困扰和父亲过世等多重打击下,Carpenter 创作了Ashesand Roses 中的歌曲。在专辑The Things
That We Are Made Of 中,她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人生。她以优雅的旋律和诗人般细腻的视角,将歌曲赋予无限情感,但绝无一丝自我放纵。
因90 年代的乡村摇滚热单“I FeelLucky”“He Thinks He’ll Keep Her”和Shut Up and Kiss Me” 而炙手可热的Carpenter,现在则着眼于更柔和的一面,用变化调弦演奏富有深意的歌曲。The
Things That We Are Made Of 的制作人,因与Jason Isbell 和Chris Stapleton 合作而在今年独揽多项格莱美大奖的制作人DaveCobb,在专辑中加入了乐队伴奏,从而更加凸显了Carpenter 抒情式的嗓音。
现在距Carpenter 发行首张专辑Hometown Girl 已经过去了近30 年,这张专辑由John Jennings 担纲制作,Carpenter 也由此展开了自己从华盛顿酒吧和咖啡馆表演歌手到顶级乡村名伶的崛起之
路。自Jennings 于去年秋天离世,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切身之痛,所以谨以此张新专纪念这位老友。
现年58 岁的Carpenter 正居住于弗吉尼亚州的一处农场中,也就是在这里,她接受了我的采访并聊起了自己最近的歌曲创作经历。
你的专辑Ashes and Roses 创作于你人生的困难时期。你会觉得这些新歌源于你人生的特殊时期吗?
是的。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专辑可以呈现出当时的人生状态。所以我很喜欢收集其他音乐人的专辑、录制唱片,而不是将不同时期的歌曲混到一起进行录制。我花了很多年写歌,当我收集到足够多的歌曲之后,就该进录音棚录歌了。我觉得这就是一种原则,但同样也是一种感觉。
在这张专辑中,你用异常直白的笔触写出了你口中“人到中年”的状态。
我总会依赖于自己对于外界的感觉和观察,而且我向来不会装模作样。我现在已经58 岁了。如果你开始反思孰真孰假,这就对了。并不是说不可以唱其他人的歌,或是适应不同的角色。但从唱作人的角度来说,这是我所知的唯一一个可用来创作个性歌曲的方式。
你的歌曲极具个性,却也能让听众产生共鸣。是不是歌曲中需要这种特质?
会有一些在我看来十分富有个性且与众不同的歌曲,可能不会让听众产生共鸣。但是,越是个性的歌曲,往往越受为人所接受,对于这点我既意外,又欣慰。在我们每天的生活中,我们总会想到,不论我们遭遇到的是困难还是欣喜或是胜利,它们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而当认识到自身的经历可以和他人有共通之处,并由此与其变得息息相关,这是让人最为欣慰的。
正如你在专辑中所唱,“我心似君心。”
是的。这正是对你所提问题的回答。我的表达虽然笼统但很真实。我并没有特指某一个人,不过说实话,尽管我们差异巨大,但我们却又如此相像。
能不能说出一首极富私人经历,但却意外与他人产生共鸣的歌曲?
我的一首早期歌曲“Only a Dream”(最开始发布于Come On Come On , 并在Songs from the Movie 中进行了重制)。我写到了和妹妹的关系,不过有趣的是我不认为听众也需要有同样的人生经历。即使你没有相同经历,不过还是希望这首歌可以激起你心底的某种情绪,那种久违的情绪。当我知道这首歌对他人影响巨大时,我颇为感动。
这次的新专中,我最爱的一首歌就是“Noteon a Windshield”。场景堪称完美,就像是一个短故事。
歌曲来源于真实的故事,我早就想把它写进歌里了。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当时是冬天,天气很冷,我看到了可能是多年前心仪之人的双胞胎兄弟,这着实让我不寒而栗。我写了一张便条,放在了那人的车上,这也激起了我心底里矛盾的情感,还有恐惧和逞强。
我记得回到家后还和一个朋友讲起了这件事,因为我还为此有点小尴尬。从表面来看,我觉得这件事说明了我是多么孤独。它所触及的,是我所羞于启齿之事。而我朋友的回答则是,“我的天啊,你能这么做,我真为你骄傲。我觉得这也是需要勇气的。”
她的回答改变了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并让我审视起我试图在歌中详述的那些纷乱的情感。“我们是光,无足轻重但勇往直前“,这就是我最终的想法,不过我得把自己投进洗衣机,摇上一阵儿,才能有这种感觉。
在歌曲的最后,随着音符在雨中缓缓淡出,也暗示你永远不可能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我都有点太想问了,故事是否就此终结了?
事实是这样的,我不认为结局有多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感觉;而不是结果。
你的歌词似乎总是精心构思,言简意赅。在斟酌写在纸上的词句事,你不会只是抱着琴坐着唱吧?
感谢你能这么问,因为对我来说这十分重要。对我来说,这是写作中的关键一环,也就是用最简练的话语表达出最准确的意思,这也是我秉持多年的写歌方式。我会坐在书桌或是餐桌前,用铅笔和橡皮在黄色信笺簿上涂涂写写,然后我会抱着吉他一直修改,修改,修改,修改,修改。我希望歌词可以情真意切而不是滥竽充数。
还有,当我在作曲中遇到阻碍时,我会来一次曲中漫步,其实就是带上我的狗狗或猫咪出去走走,边走边大声重复演唱正在创作的歌曲。我住在一个偏僻的大农场里,我每天都会走上几里路,从不间断。很多时候,问题都是在散步的过程中迎刃而解的,我会一直唱,一直唱,直到灵光乍现。多年来,不论在哪里,我都坚持这个习惯,而且也确实有帮助。
这一过程中,吉他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你会经常把吉他带在身边么?
除了散步,我都会把吉他带在身边。大多数时间,吉他都会赋予我灵感。我主要采用变化调弦,因为我觉得标准调弦实在无聊透顶(详情参见20 页的“Carpenter 的调弦”)。而不同的音响特征确实会激发灵感,当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时,它都会引领我前进。做乐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并不仅仅是打扮光鲜或是成为乐队一员那么简单。新事物就是这样被创作出来的。这就是有灵感和没灵感的区别。
歌曲“Livingston”简直就是一份旅游指南。你是如何得到灵感,并创作出这首歌的?
这首歌是我和两个朋友结伴旅行之后写下的,此行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从丹佛驱车到杰克逊霍尔和爱达荷州,那里有一个著名的地方,斯巴德汽车电影院。我当时想去那里拍照。我当时的想法时,如果我可以抓拍到这家汽车影院的荧幕在落日余晖中的美好瞬间,就可以把它作为我乐队专辑Songs from the Movie的封面了。所以我和一众好友为了拍照,一起去了那里。
与此同时,我的一位叫Ben Bullington 的朋友正处于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并非家喻户晓的人物,不过他是一位优秀的曲作家,同时还是蒙塔纳利文斯顿附近的一名乡村医生。他患有胰腺癌,他的密友通知我们,如果我们想和他告别,时间也快到了。
我还记得离开蒙塔纳时的情景,我们驱车在向南通往丹佛的高速公路上一直不停地向前开,一直开了一天半。车内总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很感激我们好友都在我身边,但我一想起刚刚的告别又很难过,外面的风景似乎也在向我诉说着这一切。有时,音乐就可捕捉情感,我能感觉到音乐在脑海当中浮现,让孤独之情无尽蔓延。对我来说,这就是Dave Cobb 的过人之处。
提到Dave Cobb,可否谈一下他在这些歌曲的创作中所起到的作用?
在录音棚里,他简直就是缪斯。首先,他是音乐方面的百科全书,一切你曾听过和未曾听过的事情他都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我们就是因此成为了挚交。当我开始和不同的人谈到合作,我会去他家,我们会坐在一起,探讨我们最爱的歌曲和乐队,就是这种轻松的谈话激起我与之合作的欲望。他从未真正听过(这些新歌),直到有一天我到录音棚。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他就是活在当下,工作在当下的人。
对于录歌的那段欢乐时光,我所能记起的就是没有不可能。一切都是可能的。
别人的每个想法他都十分感兴趣,而且总是乐于尝试新鲜事物。总之气氛真的非常好。
现在距你首张专辑的发行过去了将近30 年。你觉得你现在的作曲和刚出道时有什么不同?
我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更优秀的曲作家。这也绝对是我制作每张专辑的目标。有时在作曲之后,在某一瞬间感觉这首歌确实已经完成了,你会感觉已经超脱了自身。你会感觉,啊,我已经来到了现在这一步。感觉进步也是突飞猛进,我想不到更恰切的词语了。希望我的这种感觉没有惹怒作曲界的大神们。
我认为在这过程中的所产生的结果是最为神秘莫测的。你会听到人们说,“这首歌浑然天成。”有时的确会给人这种感觉,天啊,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神奇且神秘,让你欲罢不能。